张俊成,初中辍学的山西农村娃,1994年成了北大西门保安,转年就以413分考上北律系,成了“中国保安高考第一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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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6年,张俊成生在山西长治的山坳里,家里7个娃,父母靠种地拉扯大,锅里常年见不着油星子。
初中刚念完就被家里叫回去干活,16岁跟着大人下过矿,在汽修厂拧过螺丝,手上的茧子比同龄人的鞋底还厚。
19岁那年,县劳动局招保安,他揣着俩馒头走了二十里山路去报名,培训时背熟了所有规章制度,愣是考了第一名,被分到了北大西门。
站岗不到俩月就当上了班长,可没多久就碰上个坎——7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要进校,他听不懂英语,拦着不让进,对方指着他鼻子笑,临走时还冲他竖了个倒拇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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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了这气,他揣着攒了俩月的工资,在海淀图书城买了本《英语900句》,站岗时兜里揣着小纸条背单词,换岗间隙就蹲在保安亭啃语法书。
有天他对着单词表念念有词,发音生硬得磕磕绊绊,被路过的英语系曹燕教授听见。
老教授停下脚步,看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问清缘由后没说啥,第二天递给他一沓听课证——成人高考辅导班的,还有本二手GRE教材,拍着他肩膀说“别耽误站岗,也别耽误读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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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闹钟调到凌晨四点,值夜班时蒙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做题,困得眼皮打架就去水龙头冲把冷水脸,夏天蚊子咬得满胳膊包也顾不上挠。
1995年成人高考放榜,他总分413分,考上了北律系专科,1999年毕业那天,他特意穿了件新衬衫,在未名湖畔给曹教授鞠了个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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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时,北大后勤处想留他做行政,他摆摆手说“山里娃得回山里去”,揣着专科毕业证回了长治。
先在中专当老师,后来升了副校长,讲台下坐着的娃娃们,眼神像极了当年蹲在保安亭啃书的自己。
2015年,他拉着4个老同事凑钱,在郊区租了栋旧楼,办起长治科技中等职业学校,自己当校长。
学校里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和贫困生,他常自掏腰包减免学费,有个学生父母双亡,冬天还穿着单衣,他把家里的棉被抱去学校,又掏了三个月工资给孩子当生活费,孩子奶奶拉着他的手哭,他红着眼眶说“我小时候也没人管”。
去年有个学生出车祸,他守在医院三天三夜,垫付了两万多医药费,出院时学生说“张校长,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帮别人”,他笑着拍拍孩子的头,转身又去签新的减免学费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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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校刊登了他的故事,连学校地图册上都印着“保安张俊成考上北大”的小注脚。
打那儿起,西门保安亭就成了“学习角”,后来的保安见他蹲那儿看书,也跟着买教材,队长索性在值班室放了张长条桌,白天轮流站岗,晚上围桌做题。
有个叫王磊的河南小伙,2003年来当保安,听老队员讲张俊成背单词的事儿,跟着报了自考,三年后考上了北京林业大学。
到去年,北大保安队里500多人通过成人高考、自考拿了学历,12个考上研究生,有学计算机的,还有读MBA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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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个父母双亡的男生,刚入学时天天躲在角落哭,张俊成拉着他去食堂吃了碗牛肉面,说“我当年比你还难,不也考上北大了”,后来这孩子考上了省城的大专,现在在派出所当民警。
还有个女生,家里穷得交不起学费,他给免了三年学杂费,每月塞两百块生活费,去年女生考上护士资格证,回来看他时带了袋自家种的小米,说“张校长,要不是你,我现在还在山里放羊呢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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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51岁的张俊成,日常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袖子卷到胳膊肘,露出小臂上几道旧伤疤——那是早年在汽修厂拧螺丝时划的。
每天早上五点半到校,先去食堂转一圈,掀开蒸笼看看馒头够不够,跟师傅念叨“多做点小米粥,山里来的娃爱吃”。
巡视校园时,兜里总揣着几张签好的减免学费单,见着学生就塞,有回一个男生低着头说“家里没钱买资料”,他从值班室翻出自己当年用的《法律基础》,扉页写着“别嫌旧,知识点都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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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学生聊天时,眼角皱纹里总堆着笑,有女生哭着说“爸妈不让读书”,他拍着桌子说“我去跟你爹妈说!当年我爹妈也不让我考北大,现在见人就夸儿子有出息”。
他常提起小时候分食发霉鸡蛋糕的事——那会儿家里穷,奶奶把长毛的蛋糕蒸软了分给七个娃,他舔着嘴角的甜味,觉得“这就是好日子”。
现在食堂每天中午给贫困生发个煮鸡蛋,他总盯着看,见有孩子舍不得吃,就假装凶巴巴地说“快吃!吃完才有劲儿考大学”。
办公室抽屉里锁着个铁盒子,里面是学生的感谢信,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:1994年的北大西门,穿保安制服的小伙子站在门岗边,手里攥着本《英语900句》,笑得露出两排白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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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那些跟着他考学的保安、被他资助的学生心里清楚——当年在保安亭啃英语书的小伙子,现在还在给山里娃递课本的校长,从来没靠过运气。
500多个保安考上学,12个考上研究生,学校里从放羊娃变成护士、民警的学生,哪一个不是他手把手拉起来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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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常说自己就是个“钥匙匠”,当年曹教授递给他第一把钥匙,现在他要多配几把。
食堂师傅见他总把自己的馒头分给学生,打趣说“校长你图啥”,他指着墙上“知识改变命运”的标语笑:“图当年那个啃发霉鸡蛋糕的娃,现在能让更多娃吃上热乎饭。”
如今他办公室抽屉里,还锁着当年曹教授送的那本GRE教材,扉页上“别耽误读书”四个字褪了色。
每天早上给学生发课本时,他总说“好好读,这书里有你们的好日子”——就像当年那个北大西门的保安,对着英语单词表念叨时,眼里闪着的光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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